“难道不是?”花朝雪微哂,语气带着丝丝嘲讽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。”夏墨放下支着的手微微坐直身,“若非事态严重,我们才懒得浪费时间管这吃力不讨好的事,不过现在看来,你也是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其三啊。”

    花朝雪确实不知全貌,他刚发现大皇子的秘密就倒霉催地暴露了,若不是及时被龚鸣截到灌了灵湖水,早魂魄归西。

    触及盲区,花朝雪狠狠皱了下眉头:“何出此言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他身边的金旭华是沧邬国人吧。”

    这一点夏墨很肯定。

    花朝雪“嗯”了下,绷着脸一副我看你如何编戏码的倔犟模样。

    夏墨暗觉好笑,说:“那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是其实沧邬国的十二王子?年幼时便被秘密送入京城,在那之后,他就一直以大渊子民身份生活在境内。”

    花朝雪一瞬间错愕,很是吃惊:“你说他是沧邬国王氏中人?孩童时便已入京?”

    夏墨:“如假包换,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,就连现在与他们合作的那位也是他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工具人。”

    花朝雪瞠目结舌,咕哝着:“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不可能。”鲜少说话的凌川冷冷冰冰开口,“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了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设这个局,如今京城内外有不少他们窝点,爪牙更是伸向官家商户,企图控制他们,钱权两握。”

    花朝雪心头一震,慢慢闭上欲争辩的嘴。

    他脾气是冲了点,也比较尖锐,但他不笨,那谋士本就是沧邬国人,再套个沧邬王子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。

    他从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巧合,就如同眼前救他的两人一样,是抱有目的的。

    那沧邬国抛出橄榄枝,与大皇子合作,帮他出谋划策,也像计划中的一环。

    而自己虽侥幸捡回一条命,可眼线重重,光凭自己想帮家族洗脱冤屈,难比登天。

    花朝雪心情沉闷繁重杂乱,神色变幻不定。

    夏墨和凌川清楚他疑心重且认死理,不可能因他们三言两语就即刻转变想法。

    不过现下他犹豫了,也算有收获,相信再来一剂猛药,定能将他治的服服帖帖。

    三人默不作声,一室安静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花朝雪主动打破这份静谧:“证据呢?”

    “我去拿。”夏墨说着就起身出去,其实东西就存放在他空间里,但他总不能给花朝雪表演个隔空取物吧。

    花朝雪见他这么干脆,微微一怔,难道真有证据

    凌川瞅了眼小哥儿背影后转过头看向他。

    “你对玄月国了解多少?”

    他问的突然,花朝雪思绪有点紊乱,未发觉异样,本能地循着印象说道:“听闻他们崇尚武力,天生嗜血好战,野蛮粗鲁,体格比我们大渊的要壮上许多……”

    凌川没有打断他,等花朝雪自己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时,声音就撒然卡在了喉咙里,神色凛然地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皱着眉问:“你问我玄月国?而不是沧邬国?”

    既然说到大皇子身边谋士是沧邬国王子,那理应谈与沧邬国有关的事才对,怎么又扯到玄月国上?是一时口误还是故意为之?

    “你没听错。”凌川道。

    既没听错,那就是后者了,那岂不是说,玄月国也在暗中对付大渊?!

    花朝雪胆颤心惊,却又不死心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?”凌川眼神锐利而冷淡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
    好吧,他确实猜到了,但他不敢相信啊!

    一个沧邬就够令人忌惮的了,再来个骁悍的玄月,岂不是要将大渊推入不复之地!

    糊涂啊,真是鼠目寸光丧心病狂!

    未看到证据花朝雪就先心里骂上了。

    踏踏踏,脚步声由远及近,是夏墨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将捧着木盒子放到桌面上,打开后将它推到花朝雪面前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证据,为了收集这些我们费了不少功夫,你且先看。”

    花朝雪低头凝望着里面一沓纸张,忽地有些胆怯。

    夏墨没催他,坐下转头和凌川说话:“川哥,跟他说清楚了吗?”

    凌川:“没,刚提到玄月国你就回来了,尚未详说。”

    夏墨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,然后将目光投向花朝雪。

    “花公子,证据都在这里了,相信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我们为何要多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花朝雪不吭声,犹豫过后终于取出了里面的密信,一张一张地看。

    肉眼可见的,他脸色越发黑沉,睁大的眼睛里惊骇、怒意和恐色在翻涌。

    夏墨和凌川甚是满意,在一旁喝茶。

    花朝雪是握着拳看完的,这些内容沉重到让他呼吸困难,两眼发黑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奈何冲击实在太大,以致于他缓了又缓,都难以平复,甚至眼眶微微发热。

    里面有一个他认识的叔伯,两年前被人暗杀了,原来是他们手笔……

    “如何?花公子现在信了吗?里面不光有他们王室印章,还有他们暗中操作的事,太久远的,我们没办法查,但就这几年间被他们残害的忠良们,我想你一土生土生的京城人,应该略有耳闻。”

    夏墨是一点也不委婉,张嘴就直戳人心,逼着花朝雪不得不直面残酷的真相。

    对上了,都对上了……

    花朝雪低下了他倔强的头颅,嘴巴张开合上又张开,像是不知要说什么,又或者是想问的太多了,不知从何问起,终是一字也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凌川见他犹犹豫豫,不懂他纠结:“想问就问,能回答的,言之不尽。”

    他们是调查过花朝雪为人,知他秉性,否则也不会轻易把证据全亮出来给他看。

    这也是他们手段,既然看了,就更不能走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想怎么做?”

    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呢,夏墨有些讶然。

    “还以为你会继续质疑我们,认为我们弄虚作假,又或者追问我们沧邬跟玄月究竟是怎么回事,结果却是这个,你同意帮我们了?”

    花朝雪闭了闭眼,说:“没想好。”其实他心里清楚,在他手伸向木盒的那一刻,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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